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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雨下的真如诗一样。贾雨村从他寄住的破庙里出来,正好看见隔壁的大户甄士隐老爷倚着门在张望。贾雨村住的这破庙是在姑苏城外的阊门外边,阊门这里是当时的红灯区,阊门以外的十里街仁清巷里有个古庙,就是他住的这葫芦庙,因为地方狭窄,所以人都叫它葫芦庙。贾雨村是胡州人,爹妈都死了,想进京考功名,结果走到姑苏这里,盘缠就走光了,于是在这破庙里住下。住下也得交房租啊,好在当时写文章的人还可以营生,就是写写书法,帮人起草个文章什么的,贾雨村就靠这个在破庙里为生,预备文章涨价了,终究有钱攒足了进京赶考。至今已经一年多了。

贾雨村看见甄士隐老员外,连忙对这个隔壁的大户邻居施礼,陪笑着说:“老先生倚门张望,是街上面有什么新闻吗?”――当时的新闻都靠街上的流言碎语传。

甄士隐也算是乡宦家族出身,在本地算是小望族了,但是为人恬淡,不以功名为念,每日饮酒赏竹,过神仙的日子,全靠吃田庄的租息过活,倒也清闲属于老宅男。膝下只有一女,名唤英莲,时方三岁。

甄士隐一看是贾雨村跟自己招呼,而后者也跟他是平时颇交接的,于是笑道:“哪有什么新闻啊,我这是看孩子呢。”说完给贾雨村一看他抱着的小英莲,“让她晒晒日光浴,顺便看看社会。你来的正好,我正无聊之甚呢,请到小斋一叙,借此消永昼。”于是叫使唤人领孩子进去,自己拉着贾雨村的手,一起进了书斋。

俩人寒暄了几句,忽然家人来报:“严老爷来拜见。”这严老爷是满严肃必须认真对待的,甄士隐连忙起来告罪:“不好意思,诳您大驾前来,却不能多陪。您稍等一下,我待会我回来。”

贾雨村也连忙起身作揖:“这您太客气了,我等等就好,您先请便。”

甄士隐出去了,贾雨村就在书房里乱抽出些书看,各种各样的好书,金瓶梅呀什么的,借此解闷,忽然听见外面有女子咳嗽声。雨村作为一个寓居一年多的外省青年,对这个很敏感,立刻也不翻书了,就往窗外看,原来是个丫鬟,在那里摘花,生得仪貌不凡,眉清目秀――其实也不是怎么样,但是在贾雨村这样客居的久的了人看来,就觉得姿色十分动人了。贾雨村不觉得就看呆了。

那个甄家的丫鬟,摘了花,正要走,也看见窗里的人了,虽然穿着旧的儒服,裹着个破头巾,但是生得腰圆背厚――贾雨村这胡州人,也不知是哪个胡州,从字面上看,像是北方胡地的人,所以生得虎背熊腰,面方口阔,一幅东北人的样子,而且两道剑眉,直直的鼻子。这丫鬟连忙转身回避,心想:“这人穿的这么邋遢,却生得如此雄壮,想来就是我们主子说的贾雨村了吧。难怪我们主子说他不是久为潦倒的人,生得这样,难怪我们主子要周济他呢!”(当时有钱就投资人,周济对了谁,将来等着落好处吧。)

不久,就到了中秋佳节,甄士隐布下酒席,自己踏月来邀贾雨村。贾雨村正在破庙里发牢骚呢,自己高吟了一句:玉在椟中求善价,钗于奁内待时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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