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豫是我第一个主动去寻的伙伴。
我第一眼见他时，就知道那公子玉无双的名头不是浪得虚名。苏豫虽双腿残疾，但在他脸上却丝毫不见自卑的影子，待人接物间进退有度又不失大家风范，生活在华国的名门苏家中却并不捉襟见肘，在我隐匿在苏家的几天里，甚至发现他还未及冠的年纪，竟已是苏家背后真正的掌权人。
要知道，在这样封建的时代里，一般有先天问题的孩子不是被送人就是直接扔掉的，而在苏家这样的书香世家，他竟能如此悠然地活着，足以见其心智非凡，手段非常了。
“独乐乐不如众乐乐，公子一人下棋太过无趣，在下陪公子对弈一盘如何？”趁苏豫独自在后院与自己博弈时，我现身道。
“来者皆是客，请。”苏豫手中一滞，却未抬头，不紧不慢地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一收好，从我落地处走到他身处的凉亭中，刚刚好全部收完。
“如何下？”他平视着我，眼眸深沉如海。
“就围棋吧。”我道。
围棋，是我从前就会的。这几年，我的棋艺更是在师父师兄的熏陶下日益见长。
不过，我并没有自大到觉得能够胜过名至天下的玉公子。
眼见外头太阳移至正中，浑身微微发汗的我苦笑道：“怎么不下了？只差这一子，我就输了。”
只一局，我硬是与他下了将近两个时辰。
懂棋的人都知道，棋下的越久，代表对弈人越内行，而我的棋艺确实也只能与他下到这里。
所幸我并不是完全没有准备。
“为何如此落子？”苏豫终于投来疑惑的目光。
我抹了把额头的汗道：“奈何我这人天生如此。你也知道棋局如战局的道理，既是我方自己人，我又怎么舍得牺牲他们？布局人的职责，是令所有棋子都能发挥其所能所长，从而完成任务。但这并不代表，他们应该牺牲自己。当然，我也没有权利阻止他们牺牲自己。”我顿了顿，继续道：“不过有一点，让属下牺牲的主子不会是好主子。用白骨堆成的江山也绝不会是壮丽的，只会是哀艳的。”
苏豫凝视着我，静静听我说完了这席话。
我本以为他至少会很惊讶我的新颖言论，但没想到他只是将手默默地收回，藏于宽大的袖袍中，面色如常的模样依旧让人猜不透。
“若是实战，这胜负却是难以分明……说说你的来意吧。”他沉言道。
到这里，我就知道我成功一大半了，忐忑的心总算有了些着落。
“说之前，我想先问公子一个问题――公子若是有能够不牺牲一兵一卒也可达成目的的办法，还会选择之前的做法吗？”我直视他。
“不可能。即便是史上最强者夏启也做不到，遑论如今我不过一个废人。”苏豫皱眉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