汆籴，下了入冬后的第三场雪，快到小年了，小斌听下面同事说石砭沟有一位姓孙的孤寡老人，不愿意去养老院，就想送些粮油给他。其他人都忙着写年终总结，去石砭沟路太远，还没修过去，他只有把车开到山底去一农户家，请他们帮忙背过去。那农户找来背篓，站在院子里看见马常新在路上往回走，就叫住了他让他帮忙，顺路还年轻有力气。
小斌见马常新大概三十四五岁，穿着呢子大衣，里面还套着西装，精神面貌一看是闯过世面的人。不知是否愿意帮忙，常新一听是看望孙大爷的，这是顺手人情，就分担着背一些。
小斌连忙说谢谢，走了一段路累得气喘吁吁，就靠在山坡歇肩。常新见他斯斯文文的，不像干体力活的人，这么点就扛不住了。反正是下雪天，走着路，聊着天，身体也暖和。小斌问他今年的收成如何，他说主粮和往年差不多，就是秋季雨水太多，各种豆子烂掉不少。这话题一开头，他就像开闸泄洪似的，一发不可收拾的开始议论起当今的政策来。
说上头之前一会让老百姓种火藤根（穿龙薯蓣），一会种黄姜，现在又实行退耕还林。没种那些药材的时候，价钱很高，结果大家普遍种植了，卖不上价钱不说，还因为天气原因烂掉，很多农户都亏本。现在退耕还林说是补八年，谁知道是不是补一年，下一年又看不到钱了呢，镇上把老百姓折腾得一点都不可信了。
小斌想解释之前换领干部比较频繁，一届干部一个思路。可本就是各层干部的问题，辩解无说服力，就跟着说，这次退耕还林是国家实施西部开发战略的重要政策之一。实行退耕还林资金和粮食补贴制度，按照核定的退耕地还林面积，在一定期限内无偿向退耕还林者提供适当的补助粮食、种苗造林费和现金(生活费)补助。每亩退耕地每年补助原粮100公斤、现金20元，还生态林的至少补助8年，还经济林的补助5年，还草的补助2年。每亩退耕地和宜林荒山荒地补助种苗造林费50元，之前种的茶叶、桑树、漆树、板栗都算，剩余没有退耕的肥地，老百姓自由耕种。
他问他怎么了解的那么清楚，小斌说在报纸上看的，西部大开发全面展开，只是陕南想要改变需要时间。他说如果真的能每年拿补助，可以留点菜园子，其它地全部退耕，这样就能安心出去挖煤，不用每年到收割季节回来帮忙。
小斌说挖煤可以，就是要注意安全。他说呆在家里靠种地是养不活一家人的，自己没啥文化只能卖苦力，煤矿不仅危险，还影响身体健康，可大家愿意拿命换钱，不然，日子过得落后了，遭人笑话。小斌说也有种庄稼成万元户的，只是比较辛苦，全柳村的秦都年年被评为典型。
他咧嘴笑了笑，哪能和他比。都传说秦都不知走了啥好运，找了一个旺夫的好老婆，那地基就是柳先生专门留给他的旺地。小斌说都新时代了，不信那些，秦都那里山高路远，去一趟真的好比上青天。他又怀疑的问，秦生和柳生的故事整个汆籴人都知道，问他怎不知。小斌只好说自己是县城来的，在镇上一个部门上班，才来两年多，所以好多事还是不知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