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4、县学事 (1 / 4)

两天后,到了入学的日子,沈煊早早的便起身收拾起来了,一身七八成新的白色长衫,身后背着他大哥前天刚给他打的书箱,鞋子也是他娘这几天刚赶出来的。

说实话,看着家里人这般紧张,他都以为自己去的不是县学,而是府衙了。想到前两天他娘还嫌自己身上这套衣服太旧怕他到时候丢人,沈煊微汗了下,这难道不是今年年初才刚做的吗?

他是去旁听的又不是讲课,再说,他一个童生,在人家一堆秀才谁会特意看他。

别看他年纪小考中童生,在一堆童生里很是惹眼,但没考上秀才之前,人家正经的秀才也未必会把他放在眼里。小时了了,大而未佳这回事在科举路上还少吗?

何况他就这般家境,与其遮遮掩掩打肿脸充胖子,还不如坦荡一些。有些事情只有你自己在意了,它们才能成为攻击你的把柄。

不过即使这些对他而言没啥要紧,但看着家里这两天的忙碌,依旧心里一阵慰烫。

想到他即将去上大学的那天晚上,他那位“母亲”还特地回来看他,没有问他东西有没有带齐,也没问他生活费够不够,说了什么有些也记不得了,但他至今记得他吗说的那句“阿城啊,我知道我这当娘的对不住你,但凡儿可是你亲弟弟,他如今这副样子你也看到了,以后可见是没啥指望了,就看在流着同一半血的份儿上,你以后也不能不管他呀!”

很难想像,直到现在他还能完整的记起当中的每一个字,只觉得这荒唐的人生居然也能如此可笑。

说实话,倘若她妈再婚后就一直不在来找他,他顶多觉得对方心狠些罢了,但此事此刻,他却觉得跟对方多说一个字,都令他无比恶心。

想到这里,沈煊脸色难免有些不对。

身边传来杨师兄的声音,才把沈煊从这番思绪中唤回来。不过他发现他是有多久没在想起当年的事了呢,甚至那种极度的荒谬感与深深的愤怒已经仿佛也是上个世纪了。

或许真有一天,他在想起这个的时候,内心也能真正的毫无波澜。

“抱歉,小弟刚刚有些个走神,子修兄可否能再说一遍?”沈煊略有些不好意思。

“无事,只是方才看你脸色不太对。”杨师兄依旧是一副冷淡的样子。

沈煊却心中微暖,杨师兄这个人这些日子以来他也有些了解,能问上一句可见是比较担心他的。

两人随后就在车里沉默的看起书来 ,不知过了多久,只听见外面一声“少爷,沈公子,县学已经到了嘞。”

二人这才起身下车,县学与县衙相近,但与县衙的气派相比,则是显出几分幽静来。门前还有几棵柳树摇摇摆摆。

两人递上庞举人的荐书,在外等了一会儿才被允许入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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