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爷爷许羡卿是个文化人,讲究人,当年虎落平阳,回到村里再没有返回城的机会,旁人看来,就是“失势落魄”。

可是,这么多年了,他非但没有潦倒,反而一直很受乡政府和村委的尊敬,除了其年纪大占了一定原因之外,花寂知道是因为爷爷比任何人都特别给当官的一些排面。

就拿过年来说,每逢正月初一,只要不是绝对恶劣的气候,吹点小风飘点小雨,爷爷才不管那些族里后辈来拜年,不浪费功夫,他要第一时间拄着他的拐杖,一步一步地往村外的乡政府走去,给那些年纪比他小的后生表达他的情谊,就像官民鱼水情一般。

说这句并不是贬义,可能其他兄弟姐妹会这么看;

但是花寂觉得,爷爷他就是这么想的,作为党员,保持群众和组织的关系,互助热爱,帮扶认可,这是党员坚守的信仰和该有的情操。

往年,去拜年的一路,他身边都会带着许梦华,许飞茹,花寂,小芋头…

这俩年,不住祖宅的许梦华和许飞茹已经叫不太动了,便只剩下花寂,雷打不动跟在旁边,花平津怕老爷子走半道体力吃不消,让花寂照应。

而小芋头因为总是起得很早,不等他家大人,他就能自己先来拜年,接过爷爷的压岁钱,也不去别的地方,所以每次也都跟着花寂,陪爷爷去乡政府走动。

通往乡政府的路,很长。

沿途总有一些年长的老爷爷和爷爷打招呼,“又去啊?”

爷爷颔首,微笑。

瞧着花寂眼生,所以也会有人问起,“这女娃是谁家的?”

爷爷朗声回答:“我平津娃儿的闺女。”

“爷爷新年好。”花寂适时地说,带着她那招牌的笑容,小眼弯弯,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。

过路的人回头频频客气地称赞:“是个孝顺的好娃。”

花寂是孝顺,但仅仅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来谈孝顺未免太微薄;如果一众后辈都孝顺,父慈子孝,家风振兴,多好。

可究竟有没有人会知道,元许村的许家,祖宅下的这个大家族都要病入膏肓了。

正月初二,吃过午饭,饭堂还没完全收拾干净,大伯难得出现在祖宅,说的无非还是让花平津来年去横岗过年的话。

就像打蛇打七寸一样,大伯说的还真能让花寂爸爸羞恼。

他说的是:“明年,我寻思你们全家,可以多买点年货,大大方方回横岗上,买点年货能花多少钱,这么几十年,你都从没回上面过年,小袁都不记得横岗上面啥样了吧?…”

提炼些关键词,躲不开的就是“钱”。

花寂自己知道,她们家就是穷得没钱才回来蹭爷爷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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